导语:深圳摆脱了廉价仿冒基地的坏名声,成为了一个连接世界各地创新、制造和知识的中心。
据外媒报道,深圳的便宜货已经像潮水一样涌向世界各地,但是它能成为一个全球性的创新、创业和制造业中心吗?硅谷从未成为过这样的中心,但深圳有这个机会。
以下为腾讯科技整理的原文内容:
每天下午4点左右,深圳华强北都会回响着撕扯打包带的声音。
店主们把当天的卖出的货物(自拍杆、电动滑板车、无人机等等)打包,到了5点,就会有一大群快递员用摩托车、卡车以 “深圳速度”把货物运出去。
这些箱子先是进入全球物流公司的仓库,然后装上飞机和货船。每个月从蛇口发出的集装箱货物达到2400万吨,其中就包括这些货物。
蛇口是世界上第三繁忙的航运港口,仅次于上海和新加坡。
几天或几周后,这些箱子就会抵达马尼拉、金边,以及迪拜、布宜诺斯艾利斯、拉各斯和柏林等地。
它们出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和最小的村庄:人们在印度寺庙前举着的自拍杆,年轻人在旧金山街道驾驶的小米电动车,在各种地方飞行的大疆无人机。
如果一个东西上面有“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的字样,那么它很可能来自深圳。
深圳的“三个半”时期A、山寨时期
这一时期的特点是快速制造电子产品,通常是仿制西方的人气产品。这样的增长是由全球对入门级智能手机的需求推动的,尤其是新兴市场的需求。深圳的产品开发周期短,还拥有一个组件供应商生态系统,可以输出廉价而低质的产品。
B、成形时期
这一时期的推动因素有三个:一是工人拥有了更熟练的技术,要求获得更高的工资,二是优秀企业拥有了自己的声誉,它们开始创立和维护自有品牌,三是政府开始打击知识产权盗窃活动,采取措施来履行中国在WTO的承诺。
C、创新运动
2015年,深圳开设了1000多个“创新空间”,鼓励企业开发新产品,而不是仿制现有产品。实际上很多创新空间只不过是协同工作的场所,几乎所有的创新空间都在商业模式失败后关闭了。
D、全球化时期
一个更加成熟、知道如何为全球市场服务的创新生态系统出现了。风险投资的进入、全球众筹平台的成熟,销售渠道的畅通,以及理解国际设计规范的中国创意阶层的崛起,是这个生态系统出现的原因。
从20世纪70年代初的区区3万人,发展到现在1000多万人,这座城市拥有闪闪发光的高楼大厦、现代化的交通系统,以及世界级的零售业。地方政府为专利申请和创新空间启动提供了资金。
随着深圳的工厂逐步向珠江三角其他地区转移,中产阶层日益扩大,以及房租不断上涨,它成为了中国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
深圳也在发生其他方面的变化。它不仅生产硬件(平衡车),还生产硬件和软件相结合的复杂产品(App控制的无人机),以及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翻译设备、玩具机器人、半自动车辆)。
它摆脱了廉价仿冒基地的坏名声,成为了一个连接世界各地创新、制造和知识的中心。
这意味着,硅谷从来没有完全做到的事情,深圳有可能办到——可以为几乎每个国家、几乎任何水平的预算提供技术产品。
问题在于,它面临着一些威胁,比如全球化遇阻,成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它是否能够继续发展呢?
山寨:一种类似开源软件的生产生态系统
就像开源软件让全球开发者社区能够复制和混合彼此的代码,快速地在软件上创建变体以满足不同的需求一样,山寨也提供了“硬件模因”——利用容易获得、易于互换的部件来快速设计并构建出产品。
就像数字新闻媒体可能会测试多个标题和多条推文,来确定哪一个的点击次数最多一样,山寨厂商也会推出10种混合了复制和原创设计的产品,看看那些产品会走俏。
西方公司需要花12到18个月的时间才能将产品推向市场,而山寨厂商可能只需要4到6周。西方公司在推出一种新的电子产品的时候,可能会发现山寨产品比自己的产品更早出现在市场上,这已经是一种常见现象。
很多早期山寨爆款都是仿制的诺基亚、三星和苹果等品牌的人气手机。
很多人觉得这些产品就是廉价的仿冒品,但它们也具备不少的新功能。比如双卡双待。苹果手机近期才增加了这个功能,实际上它已经在山寨手机中流行10多年了。
珠三角充满活力的供应商和小型工厂网络,以及中国对知识产权的宽松态度,或许是让这种做法成为可能的原因。
创业者们可以通过走访庞大的华强北市场来决定生产什么产品。在这个市场上,有数以百计的工厂开设了店面来展示自家的产品。
华强北的爆款很容易被竞争对手复制仿造。中国本土品牌也像西方品牌一样,容易被模仿。
在10次尝试中,只要有一次成功,卖出了1万套,就足以实现盈利,并弥补其他9次尝试的失败。
但山寨也有局限性。如果一家公司的产品在海外市场上站稳脚跟,它们就会受到这些国家知识产权法的约束。
而且,随着产品从旋翼机和滑板车转向联网灯泡和AI设备,设计和品牌推广方面的专业知识也变得更加重要。
如果山寨不能进化,它就不过是全球化历史进程中一个有趣的脚注。但在深圳,没有什么东西会长期保持静止。
从车间到设计工作室
在距离华强北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名为意臣(Innozen)的设计咨询公司。它已经获得了好几个国际设计奖项。
意臣公司的联合创始人郑斌解释说:“山寨是一种‘蒙着眼的设计’。” 他说,这一过程没有包含任何总体战略,而“技术壁垒正在不断降低”。
意臣属于一种新型的咨询公司,它们在深圳兴起,帮助西方和中国的公司开发比山寨品更复杂的产品(比如自动翻译耳塞、智能笔、VR护目镜)。
与郑斌密切合作的张先生是一家独立设计工作室的负责人,该工作室提供的是另一种咨询服务,有些类似于工程公司,拥有一定的设计能力。
郑斌和张先生是中国新的创意阶层的代表。
他们分别在伦敦和纽约接受教育,能说流利的英语和中文,对西方的设计规范和美学与中国的商业文化和生产流程都很熟悉。
他们一起协调工厂、定制模具商店和软件开发人员,帮助客户实现创意。他们知道在哪里采购和组装组件,同时也了解全球客户的需求和价值观。
工业设计公司和独立设计工作室是一个大型商业服务生态系统的最新组成部分,这个生态系统包括孵化器、协同工作空间和工厂实验室,比如深圳开放创新实验室(简称SZOIL)。
SZOIL接纳外国和中国制造商,教他们基本的制造和原型技术,并将他们介绍给意臣这样的设计公司。
融资方面也在进化。
之前的山寨创业者只能向亲戚朋友借钱,从零部件供应商那里赊账。而现在,无论是风险投资公司,还是像小米和腾讯这样的大型科技公司,都在投资规模较小的团队。
利用Kickstarter和亚马逊等网站,厂商无需去华强北开店就可以直接进军国外市场。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等在线支付平台,则帮助他们简化了销售流程,降低了交易成本。
随着产品变得越来越先进,它们也与全球软件生态系统及其规范挂上了钩。华强北现有的许多设备都使用苹果、谷歌app以及各种安卓商店中的app。
这些设备包括调用了亚马逊Alexa API 的智能扬声器,用app控制的、听从用户语音命令的玩具。编写这些软件的开发者在深圳的一家软件园区以及上海和北京的软件中心工作。
这类产品在设计、软件开发和用户体验方面需要更大的投资:例如我们在访问某个工作室时,看到一个房间里,有很多工人在训练自动车辆的人工智能系统。
这个把设计、制造服务、融资和软件开发连接起来的网络,加上世界对中国产品质量的日益认可,让深圳公司进一步打入了全球市场。
在全球各地城市冒出的电动滑板车就是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