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当下中国的版图上,找一处能代表乡村“最美丽的符号”的地方,那么婺源篁岭,当之无愧。
篁岭,地处江西上饶市的婺源县,离婺源县城约有32公里的路程。篁岭是一个有六百余年历史的徽派建筑小山村,因为篁岭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晒秋”民俗,篁岭便成为一个美丽的符号,而且美的让人窒息。
我以前从未到过篁岭,只是看过很多的篁岭晒秋照片,看到过很多的以篁岭为取景拍摄的影视片。当我在这个秋意浓浓的时候,第一次踏上篁岭的山顶,第一次亲眼目睹晒秋的壮观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住了。
对一个初次踏上篁岭的人来说,篁岭的一切都是十分新奇的。比如篁岭的名字,比如篁岭的百姓,大都姓曹,再比如就是每户人家窗前屋后,盛满丰收农产品的竹匾……
翻越一下篁岭的历史,你会发现篁岭如今的美,却是早已命中注定的一样。篁岭,开村六百多年,它的第一任村民叫曹文侃,是徽州曹氏家族的第十八代世孙。他的到来,便揭开了篁岭历史的篇章。
篁岭,按字面理解,应该是一座山。的确,篁岭是江西石耳山脉里的一座小山峰,海边仅五百多米。把篁岭放在整个婺源山区来对比的话,篁岭并不起眼。只是因为从前篁岭这座小山上盛产竹子,光竹子的品种就有很多,毛竹、水竹、苦竹、斑竹、观音竹,据说还有一种竹子的树干是方形的,当地人称为方竹。带竹字头的篁字,可见篁岭原先就是以竹子出名的。
在从前,竹子可是非常经济实惠的林木。村民盖房需要竹子,日常居家用的器皿,也需要竹子编织而成。即使现在的篁岭,你看到村民用来晒秋的竹匾,大的直径都有二三米,夏天时,一个大人都能躺在竹匾上舒服地睡觉。如此硕大的竹匾,在其他地区确实很少见。
历史上,婺源地区曾多次划归徽州管辖,因此整个婺源地区深受徽州文化传统的影响,篁岭也不列外。篁岭的古村依山而建,大多数民居都是清一色的徽派建筑,白色的马头墙,精雕细刻的门楣、窗户、石壁等。因为地处山坡,地无三尺平,很多民居便利用自家的前门,拦腰上下砌墙,与屋外搭建的水平木头架连成一体,用来晾晒。
高一点的楼房,往往会朝外挑出几根木头的横梁,那些硕大的竹匾就能置于这些横梁上。因为大都数民居都是朝南而建,挑出的横梁不受遮挡,整个白天的自然采光极佳,为村民晾晒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大至婺源,小至篁岭,晒秋其实早就有之,而且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民俗。每年的农历六月六,篁岭的村民便要开始在自家的屋檐上晒衣服、粮食等。因为那个时候正值江南的传统的“洗晒节”,闷热天气,极容易让衣服、粮食霉变,所以趁着天气晴朗,每户人家都会抓紧时间把衣服、粮食拿出来晾干。等到农历的九月初九,田头的庄稼收割了,为了便于保存,这些收割上来的庄稼,也必须晾晒。久而久之,晒秋,便形成篁岭人家独特的习俗。
如果不是一些画家、摄影师,发现了篁岭这一独一无二的晒秋景象,如果没有他们随后的宣传,篁岭的晒秋,也许还只是一种养在大山深闺中的景致,一种不被外界人熟知的自然现象。
自然,篁岭能有今天这样如此吸引众多的眼球,还不得不感谢现在篁岭景区的当家人,正由于他们的在保护和开发篁岭古村上付出的辛勤汗水,才有了今天这样美到极致的篁岭晒秋图。
跟任何一个古村一样,在社会转型发展时期,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在村落上的都是老幼。篁岭古村地处山坡,受地质灾害的影响,一些老旧的民居已经不堪重负,随时能有垮塌的可能。本世纪初,篁岭古村在山下建设了一个现代化的新农居,让原先住山上的农户把老房子置换出来搞旅游,村民集体搬迁到山下去住。正是由于这样的乾坤大挪移,山上的古村才得以完整的保留下来,在经过修缮后,古村全部投入进了乡村旅游中,晒秋也不仅仅是原先农户的个人行为,而是成为整个古村的一道统一的风景。
在篁岭,所有能用来晒秋的屋檐,每天清晨,便会有专人摆放出盛满农产品的竹匾,红色是辣椒,黄色的是贡菊、玉米,墙角上悬挂的是各种腌肉,秋风略过,竟能送来淡淡的甜味,那是一种丰收的味道,是一种盛满幸福的篁岭味道。
在篁岭古村的山上,有一条长约388米的“天街”,横贯南北,村里所有的民居,都是通过这条天街,沿着自家门前的小巷,才能走回自己的家。之所以取名为“天街”,大概源自于这条街道远远高于山下的平地,有点像铺设于天上的街市一样。
天街是篁岭古村最宽敞的一条路,路的两旁是各色保存完好的徽派古建筑。因为来旅游的人多了,这些古建筑大都在一楼开设了商店、体验场馆。在天街的中端,有一处石砌的矮墙,游人可以伫立于矮墙边,观看篁岭晒秋的全景。如果觉得视线还不够开阔,可以再爬上天街的上一层,那里也建有一处观景平台,基本上,篁岭的晒秋能一览无余。
每当夜幕临近时,晒秋的竹匾会被依次从民居的屋檐上撤走,代之而来的是篁岭古村的亮灯夜景。当华灯齐放时,按U字形沿山坡而建的篁岭古村,便会被灯光所环抱,一栋栋别具特色的徽派古建筑,齐展展地耸立于眼前,借着山里的夜雾,竟让人仿佛进入了梦幻般的仙境之地。
白天在篁岭,除了看晒秋,走家串户访民俗外,村外的梯田也非常值得看看。在篁岭,所有的田地都是依山修建的梯田,这些梯田,曾经是篁岭古村村民的基本口粮田。如今,这些梯田也转化为集约式经营。
我到篁岭的时候,梯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只留下一茬茬秸秆在田头。村上陪同我拍摄的人说,这些梯田,要种植油菜,等明年的四五月,满山的油菜花开时,那个景象才叫美。
或许,生活在篁岭的人是幸福的,因为这里不仅有从夏天开始的晒秋,还有从春天走来的油菜花。如果这些还不算美景的话,那还能去哪里寻觅呢?
婺源篁岭,就是这样一幅田园山水画,人间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