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秋节,朋友送给我几只正宗的高州本地姑卜(柚子)。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我想了童年时代的中秋节。
姑卜,是高州本地柚子的别称,个头比沙田柚略小,外表比沙田柚粗糙,颜色没有沙田柚鲜艳。姑卜虾(果肉)晶莹剔透,白里透红,味道酸酸甜甜,略带苦涩。
我们60后这一代人的童年正处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很多物资都是凭票证定量供应的。买布做衣裳需要布票,买粮食需要粮票,买猪肉需要肉证,甚至买一两红糖都需要糖证。
在这个物资奇缺的年代,小孩最盼望的就是过节,因为过节才可以实现平日里无法实现的愿望。在我的童年记忆中,除了过春节、做年例,最盼望的就是过中秋节了。
乡下人过中秋,仪式感也不强,就是摆上月饼和姑卜、芋头这些农家特产,对着月亮许个愿,然后就进入排排坐吃月饼的环节。仪式虽然简简单单,但一家人团团圆圆,共享天伦,倒也其乐融融。那时的月饼种类没有现在的五花八门,一律都是筒子饼。叉烧、甜肉、伍仁、冬蓉、豆沙,就是那时我所认识的月饼的全部种类。生活条件好一些的家庭,可以吃上带肉的叉烧甜肉饼,一般的就吃伍仁饼,贫困的家庭就只能吃冬蓉、豆沙饼了。
那时,农村人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赚钱就靠卖余粮或者家养的一两头猪,甚至连家里老母鸡产的蛋也是家庭收入的重要来源。劳动力少孩子多的家庭赚的工分少,领粮食时都会超支,超支的家庭补不起超支款,领的粮食自然少。由于农业技术落后,粮食产量普遍较低,正常的不超支的家庭粮食也往往不够吃。很多人家常常是到了每年三四月间粮食就断了档,只能靠蕃薯芋头这些杂粮充饥了。中秋节买月饼自然就得选最经济便宜的了。
记忆中我家过中秋节,几乎年年都是冬蓉豆沙一类的筒子饼,偶尔能吃上一次叉烧饼,简直就是人间难得的美味。不过自家种的芋头、亲戚家种的姑卜质量倒是最好的,但那时心里总是惦念着每年才能吃上一次的月饼,根本品尝不出姑卜的美味。
中秋节一年年地过,日子也一年比一年滋润。不知是不是各种花式的月饼吃多了,小时候月饼的味道居然渐渐的淡忘了,倒是姑卜那酸酸甜甜又略带苦涩的味道依然留存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