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履谦
8,7,6,5,4,3,2,1,点火,起飞。
近日,甘肃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将中国科学院空间科学(二期)战略性先导科技专项首发星——微重力技术实验卫星发射升空。
远在北京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科技委顾问张履谦,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前往现场,但依然时刻关注着该卫星的发射动态。
“自1949年以来,我见证了祖国航天事业从无到有、由弱变强,我自己的工作也由研制转向咨询论证,始终不变的是为祖国富强贡献绵薄之力的志愿。”张履谦说。
在硝烟中
发展电子对抗事业
上世纪30年代,亲眼目睹了在飞机轰鸣和炮弹声中四处逃难的民众,幼年的张履谦便立下“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鸿志。
在清华大学电机工程专业学习期间,张履谦时刻找机会,希望亲临祖国建设一线,但未能如愿。1951年,刚刚毕业被分配到军委通信部的张履谦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希望他能解决抗美援朝战场雷达抗干扰的问题。
那是张履谦第一次看见雷达。于是,他不眠不休,从工作原理开始,了解雷达以及干扰机袭击雷达的过程。张履谦想,当干扰机干扰雷达频道时,为什么不能跳到另一个频道工作呢?不妨用“跳频”的方式,跟干扰机打个“游击战”。
方案有了,却面临设备难题。当时仓库中只有几个灯泡、几根导线。这可愁坏了张履谦,他转头发现窗台上的空罐头瓶,“有办法了!”看似不起眼的“罐头加麻绳”居然做成了跳频装置,施展了“小米加步枪”般的本领,成功避开了敌机干扰。
这次经历让他“迷上”了雷达,“没人才、没仪器、没设备”的局面激起了张履谦的挑战欲,促使他展开了深入研究。此后,全军的雷达都交到张履谦手上,当时他还不满30岁。
这些经验和专业知识在“两弹一星”研制时再一次派上用场。
上世纪60年代,“两弹一星”研制工作进入关键阶段,国外的U-2侦察机时不时飞往研制现场,获取进展情况。可U-2侦察机飞得高,普通的高射炮打不到。我国的雷达一打开,U-2侦察机听见声音就逃走了。因此,张履谦等人制定了近打快打的策略,研发出抗干扰的雷达系统。一连击落5架U-2侦察机后,国外的侦察机再没出现在“两弹一星”研制现场的上空。
“没有抗干扰能力的雷达相当于一堆废铁,现在的导弹、电子武器、卫星都应该重视干扰问题,重视电子对抗技术。”张履谦说。
在质疑中壮大国防科技力量
上世纪60年代末,美国全球定位系统(GPS)开始部署。张履谦等科研人员并未在研制出“两弹一星”的喜悦中停留,而是开始思考下一个科学问题——中国如何建造自己的卫星定位系统。
美国、俄罗斯、欧洲的论证一致认为覆盖全球的卫星定位系统大概需要30颗卫星。这个数字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张履谦说,当时中国研制发射一颗卫星大概需要10年,30颗卫星意味着300年时间。中国等不了。
张履谦注意到,国际科研界还有一个设想——两颗卫星实现定位。
“国际没人做,不代表实现不了,也不代表中国不能。”于是,他将目标不断拆解成一个个科学问题,经过攻关,终于在上世纪80年代搞出了双星定位系统,并为北斗导航系统的研制奠定了基础。
全球定位的质疑得到了答案,但新世纪神舟八号飞船与天宫一号的对接着实让张履谦备感压力。这次对接是中国第一次飞船与空间实验室的对接,国际专家看到对接方案后认为不可行。
到底可行与否,这套方案论证工作很难,要模拟飞船和空间站高速飞行场景,并完成对接任务。张履谦临危受命,展开了艰苦的论证工作。最终,他证实了方案的可行性,并提出了防风险建议。此后,载人航天工程的对接都沿用了该方案。
“天上稳定性需要地面下功夫,要求科研人员反复做实验,确保数据的准确性、覆盖性。这是一项艰苦、细致而又反复的工作,科研人员要有耐心。”张履谦说。
留住人才 培养人才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履谦的工作逐步由科研向咨询论证转移。当谈及中国的航天事业如何更进一步发展时,张履谦毫不迟疑,“要继续加强基础研究。打好基础,进步才有希望”。
他认为,科研水平前进的每一步都离不开人才。“我的工作只是星海中的一滴。年纪大了,想为国家继续做贡献要只争朝夕。”年逾九十的张履谦动情地说。
去年,张履谦从事国防事业70年之际,他写下一首打油诗:“弹指七十载,科研在国防。夕阳无限好,祖国富又强。”
现在,张履谦十分关注科研人才的培养。“中国航天事业越来越兴盛,需要的人才越来越多。关键是核心人才得稳定下来,把科研工作做深、做扎实;专业人才要钻研技艺,磨炼工匠精神;此外,需要吸引大批青年投身科研事业……”
如何培养青少年对科研的兴趣?张履谦没少下功夫,他认为,传播科学知识是科研人员的责任,科研人员要多做科普工作。“科普通俗,但不容易做,就像要写出好文章,首先必须自己要理解,理解程度如何则考验科研人员的功力。”
近年来,张履谦学会了使用微信等软件。每天,他都会转发重大科研新闻,传递他对科研的激情与热爱。这已经持续了3年。
“我一辈子都在跟蓝天打交道,一生只做了两件事——学习和实践,学习后实践,实践中学习。”他说。(卜叶)